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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婚礼日记

看中华 最新资讯 2015-11-28 17:08:26

  化妆时,小米问我,紧张吗?

  不啊。

  我该紧张吗?婚礼是我的,却也不是我的。我不拒绝婚姻,却对充满仪式感的婚礼一直抱着抗拒感。

  摄像师让我张望窗外,天有点放晴了,能望好远,竟有点出神。

  

  楼下响起了军乐,井冈山地区的婚礼,这是标配吧。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  新郎推门而入,说我来接你啦。

  接我去走一场别人的世间繁华。

  下楼,军乐起。

  摄像师跪在楼梯,镜头盯着我们,里面一定有我笑颜如花的脸庞。

  坐上了婚车,在等待的那一会儿,一个阿姨很激动地举着手机给我拍照,随后握着我的手说,今天也是我的结婚纪念日,19年啦,我很幸福,祝你们也幸福。

  的暖阳里,她的笑颜如花的脸庞落在了心里。

  

  婚车在翻越青山,路两旁是一片又一片的稻田。

  我问新郎,家里怎么样了?

  新郎说,昨晚回到家,很热闹,很多人,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为自己来的,少了种什么感觉。那是什么感觉?

  代入感。

  嗯,代入感。

  我们一直握着手,看路前的青山,两旁的稻田,耳边的清风似乎在唱着歌。

  

  礼炮响起,人声渐渐热闹起来。远远能望见一堆一堆的人头在那儿攒动。

  人头那处,便是几年前跟着新郎回老家时的那棵香椿树下,那时的四月天,香椿刚发芽,拿来炒鸡蛋,是最香的。

  新郎弟弟小民拿着GoPro小跑过来,与几年前模样也一样,他家的粗眉大眼在哥弟身上也是一脉相承。来,对着镜头笑一个。我的弟弟也拿着相机过来了,昨天来时在火车上教他用单反,现在这个架势已经是颇有点摄影师范儿了。我们俩最亲爱的弟弟的镜头里,一定有我们的笑颜如花的脸庞。

  新娘是不能落地的,于是新郎抱着我,从香椿树前一直走一直走到里屋门前,好多陌生人的脸孔,张着好奇的大眼睛举着手机在护送我们从眼前经过。

  果然好生热闹。

  我忍不住也张着大眼睛去看个够。

  从下车走到门口并不远,可是,新郎并不能放下我。门前伫立着位男士,当地人尊称“礼先

  ”张口念着不带逗号句号的好话儿(我老家顺德也有这么个角色,一般是女的,喊大襟姐)。好话儿一溜儿的当地方言,观众们一阵一阵的笑声,我听不懂,低声问新郎。

  新郎抱着我差点断了手,哪管得听他说些什么话儿,只管叫我双手抱紧他脖子。

  那个“礼先”说的好话儿,绵长绵长的,让我想起一路的青山和稻田。他落下句号的一刹那,新郎如释重负,抱着我,紧紧向前迈进门槛,跨过装着些印纸的铁盆,听“礼先”发号才敢放下。观众们都已经看得笑岔了气。新郎的手,酸痛了一整天。

  进了屋,等待拜堂的吉时。呆在婚房里也没什么意思,就在楼上跟小孩儿们拍照。小民有个儿子,叫“知一”。我弟儿子,叫“进一”。

  两岁多的知一看见我,害羞地跑远了。

  他长大后,估计不会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,为什么那天我会穿个长长的白衣服拖到地上,为什么他会坐长途火车来参加一次那么多人的聚会。

  这些片段,在小脑瓜里会形成什么印象呢?他冲进镜头的样子被记录下来了,他的笑容他会认得。

  

  进一这几天生病了,该好些了吧?

  弟弟说,离开家的这几天睡得很好,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踏实了。

  谁会想到曾经的大男孩,现在会担心枕边的小儿子踢被子着凉而睡不安稳呢?

  吉时到。

  大堂中央一床凉席,两条棉被。

  公公和婆婆跪一条棉被。

  新郎和新娘跪一条棉被。

  先拜天地。

  再拜高堂。

  在井冈山这一带,高堂是毛泽东。

  我被有条无形的线夹着遥远的地方的话遥控着四肢,灵魂出窍。屋子里挤满了人,氧气不够用,脑子里什么都没留下。

  拜完高堂,公公婆婆离席。

  我们跟前放着一个盘,长辈们轮流往盘子里放礼金,新郎被吩咐没收到一份长辈的礼钱就要站起跪下,我则一直跪着,至于为什么,一概不知。就这样,大约半个小时又过去了。拜礼仪式算是结束。

  

  开席。

  新郎和新娘房间里躲着,等着被叫唤。

  楼下热闹的谈话声,碰杯声。

  楼上剩得清净。

  等着饿了,新郎去楼下端了碗酒酿丸子来。没等到吃下几口,听到叫唤,去楼下敬酒派烟。

  新郎敬酒,新娘派烟,是这儿酒席的习俗。

  近些年,无论哪儿喝酒席,都不见大家起劲拼酒。儿时一到酒席上大人们都会喝个稀巴烂,这年头真变了。个个都斯斯文文的,举着茶杯护着肝。偶有举酒的,也是难得的性情中人或是真心敬的,这样的酒杯,举起来,平时不喝酒的新郎也是一饮而尽。一杯下肚,必然红到脖子根儿。

  第一粒米饭下肚子时,两点多了。顿觉一桌子的菜,都特别可口,爽快地扒下了一大碗饭。这样好胃口的新娘会不会吓坏了人?

  

  酒席过后,人尽散去。

  他们一个个地站着迎着我们来,我们又站着一个个地送走。

  山中雾浓浓的,跟四月时不同,少了花,多了果实。我们和弟弟爬山去摘果子,山里随手拍了些照片,留个纪念。

  

  晚上,临睡前,婆婆清炖了一只鸡,嘱咐着要在睡前吃下,一整只呢,不知道是不是饿坏了,竟然很有胃口吃下。

  新郎教公公摆弄给他新买的单反,婆婆催着他才把他撵出了新房。山中的日子寂寞,有了相机,老人家能多些乐趣吧?

  结婚之前,我问四光,为什么结婚?

  他说,就是在介绍别人时,可以说这是我老婆。

  就酱,我嫁给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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