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，你从未看到过的禾木冬季

　　原创2015-11-22张新民跟老狼学摄影

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新疆人

因为拍照常去“危险”的地方

又到小雪

过往几十年生活经历的照片

一幕幕、一张张浮现在眼前

……

　　

张新民,人文摄影师

　　70年代出生，生长于新疆。

　　出版《西北有禾木》、《禾木 禾木》等画册。

　　现为CFP、希帕中国图片社的签约摄影师。

那年我独自来禾木

　　有一个“点烛节”是在11月：活佛去世后，图瓦人每到这天都要点灯。

　　

　　来之后就下雪了，雪花飘下不是很快，虽然没有风，但却很凌乱。

　　

　　渐渐地，雪花变得密集，但依然缓慢、轻柔。寂寞寂静中“砰砰”的声音响彻起来，主人在木屋三角顶里敲打木板，让雪大块地滑落下来。

　　

　　乌鸦居然成群，犹如轰炸机四处翻飞，还像争吵的孩子，世界里只有它们飞过的扑扑声。

　　

　　院落里的马全身都是积雪，眼睫毛挂着白霜，看起来聪慧精神。羊在深雪里寸步难行，小伙子骑马过来把它放在马背上然后走了。

　　

　　牛过来把赶车的柳条吞吃了，有的把塑料窗上的布给扯掉吃了，有的在把塑料袋当泡泡糖咀嚼，还有的围着抢吃纸箱。

　　

　　娜仁花说“下雪好看，就是父母要辛苦了”。他们家有十几头牛，五十多只羊，七匹马。冬天羊要两天喂一次草料，牛要2-3天喂一次草料。

　　

禾木人冬天要吃肉

　　回村的马身上全是白霜，冒着热气，抢着吃地上的草梗。汗布问我去不去爸爸家，有爬犁。

　　

　　汗布到附近河里拉水，家里要煮肉。冰块在河里大块潜行，牛在树下走动，落下瀑布般的雪雾。他爸爸是禾木医院的老院长，老人说南方天气不冷，吃菜就可以，禾木人冬天要吃肉。“年轻人要好好劳动，以后过去了，狗都不吃，用不到的东西！”。

　　

　　汗布的妈妈一捆捆把劈柴抱进房子，然后边烤肉边烘干柴火。山里的马群野性都养出来了，下午回家门口来吃盐。

　　

　　汗布89年出生，他问我狼怎么进来咬死羊的？它们怎么把门打开的？夏天的时候他的汉语还不错，现在又变得不好了。

　　

　　一个存放蜂箱的地窖上雪很厚，山顶上的雪像白色的冰激凌。白桦看得时间长了，好像变成了黑色、淡红、蓝白。老人说这里空气比城市的好，马粪都比城市的空气香。九几年的一场雪灾，村里粮食是直升机从嘉登峪空投的，大雪有两米厚。

　　

　　木屋的桑拿冒着热气。再过一个月进九以后就开始冷了，秋天木材截断后用小四轮运输，冬天就用爬犁运，都是刮风打倒的木头，烧起来很快房子就热了。

　　

图瓦语快要失传了

　　老人说现在有些图瓦语要50岁以上的人才能翻译出来，年轻人不会了。图瓦孩子要学蒙古语、汉语、哈语、英语，人的脑子有多少？困难多。以前图瓦人自制火药、奶酒、滑雪板、碗、水桶、盘子，平台上种大麦、小麦，盖尖顶房子，河上有苏联人拿来的桥。

　　

　　雪地里小孩子穿得温暖无比，缓缓地走。家远的让父亲骑马送到学校。在派出所对面见到了三个旧友，有的依然害羞，有的已经是从长脸变成圆脸。以前调皮的人，现在依然是狡黠的笑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禾木的冬天，路上布满危机

　　雪不断落下，往禾木桥走，雪很厚，路上布满危机。

　　

　　黑狗盯着寂静的森林，好像那里有熊要出现。

　　

　　它见到新牛粪要高兴地打个滚，我一停他就不知所措。

　　

　　密林里的隐入水中，一脚踩空，两脚灌进水。

　　

　　仿佛在梦里我见过这张床。

　　

　　终于找到牧人家，索伦格拿来一双大头鞋和一双羊毛袜子。她借助窗户的光亮在绣十字绣。

　　

　　舒开腰里别着一把斧头，烟抽完了。

　　

　　

我记得姑娘离开时的样子

　　

　　雪花没有了形状，不是在飘，而是在天空写。我想起来秋天一个哈萨克族姑娘离开禾木时，边走边挥泪的样子。

　　

　　整个村子交通中断了好几天，终于有车出去闯路了。

　　

　　那今天骑马也出不去，马拉爬犁只能走200米。走到半途中，遇见对面来的马拉爬犁，他们已经走很久很久。

　　

　　一周之后我离开禾木。走之后那里依然在下雪，后来这场雪下了将近一个月。那年春天雨水很充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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